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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0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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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。即便北周和契丹都需要於清風這樣的人才,但是他愚忠,所以可用的價值不大;可是我知道他對於你的意義,這才願意讓他活下來。”

清笛含淚望他,“只可惜,因為當年的霸州陷落、北周建立,想來於大人必然也是恨毒了你。縱然你留下他一條命,他怕也會用這條命來殺了你……”

292、回到當年(第三更)

“這世上想殺我的人自多著,我又何必格外在乎多了一個於清風?我自己的手足兄弟、姻親都多年存著殺我的心,於清風本是敵人,所以更不足慮。”

玄宸說著執了清笛的手,一根一根手指都放在唇邊,輕輕吻過,“更何況,想要殺我,倒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。我耶律雪宸,又豈是想殺便殺得成?”

“倘若給了我半點機會,我便反倒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!”

身在契丹之時,身邊耳目眾多,玄宸倒是極少這般直白露出戾色。此時乍然見了,饒是清笛,都不由得輕輕一凜。倒仿似又回到當年,乍見他如玉的胸膛上,刺著那一頭毛發賁張的狼頭!

紅燈如火,清笛面頰紅了下,“嚇死人了……”

所說言語都一如當年一般。

玄宸如何能忘當年的一言一語?雙瞳登時碧色瀲灩,一把便捉住了清笛的手,“你又說當年對我說過的話。我當年克制著,生怕驚著你;今日你倒讓我怎麽可能把持得住!”

酒已入心扉,清笛早已染了醉意,便索性逞了小性兒,轉身兒伸手,一把便扯開了玄宸的衣襟!

青黢黢的狼頭,映在緋紅的燈光裏。當年那如玉的少年胸膛,此時早已變作成熟男兒身。曾經平坦的狼頭,此時越發賁張起伏,便將那狼頭映得浮凸立體起來,仿佛眸凸嘴張,越發兇狂怖人!

清笛頰邊越發熱火灼燙,卻還是挑了眼睛去瞟他,“緣何,兇狂成這樣兒?又忘了自己的本分,還想跟我逞強?”

玄宸笑開,他身子裏似蘭似麝般的體味借著酒香越發灼熱而來,包繞了清笛周身,“他是太過渴望你,又如何還藏得住骨子裏的兇性兒?”

“它,要怎樣?”

清笛咬了唇兒,伸手去撫他的胸膛。紋理緊繃、肌肉賁張,讓清笛喘得越發急了。

知道自己這樣孟浪,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到了何種地步——可是這一遭回來霸州,已然如夢。

所有漢人的心中,都想著葉落歸根,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這個機會,卻著實沒想到,在這生命的最後一段路上,依舊還有機會回來霸州。這便已經是一份葉落歸根,已是一種心願得償。

就算這麽去了,當也算再無遺憾。

便如當年離開霸州時所想,一座城本是空的,對於一座城的情感,原本都是源於在城中邂逅的人。她這回既有機會回來這座城,連帶著自然依舊惦念當年的那份情。回到這座城的心願得償,她自然也想便將當年未能一逞的情,便也一柄得償。

這樣,即便再離開這座城,心卻也不會再是空的了吧?

清笛起身徑自扯了玄宸的手,“可願意,隨我去一個地方?”

玄宸一笑,帶著醉意起身將清笛嬌小的身子全都抱進懷裏,“天涯海角,生死相隨。”

冬日的夜晚格外寧靜,院子裏各處樓閣裏的絲竹管弦之聲都被厚厚的暖簾隔住,院子裏伺候的人也都尋了機會躲去避寒。院子裏的天地清幽無垠,兩人沿著回廊攜手向前,便似這偌大天地都只是獨屬於他們兩個的。

再熟悉不過的路線,再確定不移的方向。清笛一步步走著,眼淚已經無聲滑落。

實則是在賭,賭自己當年住過的院子,此時是否還在。還要賭,那院子即便也得以重建,是否已經住進了旁人去。

可是當眼前的一切從夜色裏無聲展開,清笛如何還能不靜靜哭泣?

一切都在,依舊舊日模樣。

站在院子門口,清笛似乎都能看見當日,郭婆婆從院門進進出出;聽得見院子角落的馬廄裏,黑丫又在低聲地嘟囔著什麽。

就連院子裏那盞紅燈依舊還掛在原地,燈光如火,照亮清幽冬夜,眼裏身上都是披了溫暖。

玄宸握緊了清笛的手指,輕輕推開院門。門內一片寧靜,沒有一絲聲響。顯然並無人居住。

踏上門階,推開了房門,一股夜風吹入房中,撩動房中珠簾。珠子輕撞,叮咚如流泉,輕靈靈落入清笛耳鼓。

不光這院子,不光這屋子,即便這珠簾,甚至珠子撞擊發出的清泠之聲,仿佛一如昨日。

清笛走過去,輕撫珠簾,淚珠落得更急,“雪,你有沒有問過,這院子裏如今的掌院是誰?”

玄宸搖頭,“何須再問?”

清笛再也按捺不住,哭著撲進玄宸的懷裏,“真的可能麽,真的?”

“回杭州的那三年,我也拜托鳳熙幫我打聽媽媽的下落,卻遍尋不見。我以為媽媽極有可能是在霸州城破的那個晚上罹難……便從此不敢再追問,以免失望。卻哪裏想得到,哪裏想得到……”

也只有湉娘,才能一一記得清當年院子裏各處的模樣。也只有湉娘,才會在重建院子之後,讓院子裏各處依舊與從前一般模樣。

也只有湉娘,才會明知道她已經不在院子裏,卻依舊將她的院子重新建好,而且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依舊還是從前無二!

湉娘雖然手腕強硬,但是卻在清笛的心中已經是另一位母親。霸州城破那一年的生離死別,清笛以為又失去

了一位母親,卻真的沒敢想到,一切的一切還都有機會回到從前。一切仿佛都沒改變。

“我要去見媽媽,我要去給她行禮。”她真笨,竟然直到此時才想到。原本看見那支應婆婆說到於大人時那緊張的情形,便該猜想到才是。於大人再來憐香院,也必定依舊是為了媽媽而來。她真笨,她怎麽會沒想到?

玄宸點頭,“自然要去的。可是不要在今晚。今晚於大人怕是在。”

“我也不想今晚去的。”清笛含淚高高仰頭,望住玄宸的眼睛,“小狼崽子,隨我,回了當年吧……”

293、煙籠寒水(更1)

憐香院,掌院湉娘的院子,燈光寂寞。只有湉娘身邊最體己的丫頭才在伺候在廊檐下。這樣寒冷的冬夜,廊檐下縱然攏著炭盆,可是終究夜風寒涼,好容易聚起的一點暖意,極快便隨風散了。

幾個丫頭多少也怠惰了些,卻不能不在寒冷裏用力精神著,以備掌院呼喚。

正在這個當兒,房間裏忽然“啪嚓”一聲,似是瓷器碎了。幾個丫頭趕緊醒醒神兒,掀開簾子走進去。房間的青磚地上,攤著一片瓷器碎片;酒水倒是快速地滲進了磚裏頭去,不過濕印子還在地上留著。

丫頭也沒敢擡頭,趕緊走過去收拾瓷器碎片。原是酒壺被擲到地上來,整壺的酒都是灑了。

“你們都下去。”湉娘的嗓音冷冽傳來,“我沒叫你們,你們就誰都不準進來。這點規矩,竟然忘了?”

幾個丫頭驚得趕緊跪倒在地,“奴婢們是,是聽見屋子裏頭碎了東西,這才趕緊進來收拾。”

“碎了東西不要緊,要緊的是我叫你們了麽?”湉娘嗓音越發凜冽,“都出去!不經我的傳叫,你們誰都不許進來!”

丫頭們低著頭不敢擡頭看,不過轉身時候的視線裏約略看見於大人似乎醉了,歪倒在桌上。

丫頭們下去,湉娘嘆口氣,用帕子裹了手,親自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。口裏溫軟勸著,“大人,妾身明白你心裏的苦楚。縱然大人的心還是宋臣,心心念念都想將北周的土地都還了給大宋,可是大宋的那些朝臣卻是怎麽看的?”

“他們依舊還是將大人您與張昌興和契丹的韓志古相提並論,說你們都是,都是……”湉娘都說不下去了。

她派去到汴京的人回來,一五一十說了汴京的情形。說滿城人都唾罵於大人,那情形堪比當年霸州人都唾罵袁承道一般。甚而至於,大宋朝廷對於於清風的嫉恨,甚至要超過張閣老去。

北周的皇帝此時是張閣老,於大人不過只是個臣子,可是大宋的那些士大夫們卻認定,於大人的罪比張閣老還要嚴重。甚至將當年霸州城破的罪過開始歸咎在於清風頭上,說是他引契丹入城,身為知州膽敢不以死謝罪!

聽了這些話,即便是以於清風之為人謹慎,又哪裏還能壓得住火氣,飲酒便醉了。

“大宋……哈哈!”於清風伏在桌上大笑,也顧不得灑了的酒染了衣袖,“這時代,奸佞可以當道,叛臣可以坐上龍座,卻獨獨容不得忠臣活著!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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